古城漫步

　　去巍山，是临时决定的。

　　那是今年4月中旬，云南已经热起来了。手机上看了好几个往年泼水节的视频，人潮汹涌，水雾飞溅，汗和水在猛烈日光下交织着。还是选个清静的地方吧，地图上看了就近的一圈，去巍山吧！

　　虽是云南人，云南的很多地方我还没去过。对巍山的全部印象，来自几张照片、几段文字。知道巍山古城是南诏时期的一座都城遗址，是南诏文化的发源地。南诏时期，也就是中原王朝的唐中后期，巍山只有一些村舍。到了元朝，大理段氏开始在此建筑土城，到明朝正式建城。如今，整座古城依然较为完整地保留了六百多年前的棋盘格局，城内还有不少古建筑，是明清时期保留至今的。

　　车停在一处古城墙边，是拱辰楼。站在门洞口往两边望去，一边是外面的新世界，一边是一条窄窄的石板老街。选了老街这边走。街两边是卖小吃的、卖咖啡的、卖民族服饰的、卖工艺品的，和很多做旅游生意的古城没什么两样。

　　走着走着，却显出不一样来了。往来的人们，步子很是悠闲，有穿着蓝色涤卡衣裤、走路颤巍巍的老人；有装作大人模样迈着阔步走来的十来岁小孩儿；还有路边打牌的老人；自然也有一看就是游客模样的，譬如那迎面而来手拉着手的青年男女。偶尔有人拍照，偶尔有人驻足，都是悄声细语的，怕惊动了什么似的。

　　日光真好，云轻忽如鸟羽，天蓝得像是一盏明亮的灯。看到一处三角梅艳红的屋檐，我订的民宿到了。

　　我专门选了二楼的房间。沿着曲折小道走到尽头，小小水池边，一条楼梯出现在蕨类植物、鸢尾、柏树的簇拥之中。上楼，门锁是老式的挂锁，开门进去，家具也是老式的。窗边坐一坐，望出去，是几处瓦屋顶。日光如流水，在瓦楞间流泻。

　　安顿好了出门，路边偶然找一家饭店。出乎意料的不错，树头菜炒火腿肉、酸木瓜炒牛肉、豆豉凉拌车前草，地道的云南味道。

　　从夕阳满城，一直走到星光熠熠，不记得过了多少道门，进了多少处院子。一路走来，像是走过了许多年岁。历史已经远去，此地只剩下古碑、古塔、古殿，一阵风吹来，吹动古老的柏树梢和塔顶的风铃。一座老城，始终在寂静的时光里持续着自己的生长。

　　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24年07月22日 19 版）